他微微低着头，特意展示脖子上的项链：
“小琳在书房翻到这枚弹头，说一看就很珍贵，肯定是给未来新郎的定情信物，就亲手打磨翻新了一下。”
他晃了晃项链：“你看这弹头好看吗？”
弹头上的鹰翼，是陆琳当年一点点刻上去的。
边境雷暴时，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小心翼翼的给我戴上。
后来，我攥着它找了陆琳两年。
退婚那天，我把它还给了陆家，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林申手里。
我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很好看，戴在你脖子上很合适。”
林申的脸色却蓦地沉下来：“可我不喜欢。”
他摘下弹头，眼神尖锐的盯着我：“不如，让它在毁掉之前，帮我一个小忙？”
话音未落，林申突然猛地侧身，像是脚下一滑，直直扑进了刚翻整过的花圃泥水潭里！
下一秒，我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向一旁，踉跄着跌在地上。
膝盖磕在石阶边缘，钝痛顺着骨头蔓延。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陆琳疯了似的冲过去。
等她把林申扶上岸时，两人浑身都裹着腥臭的泥水，狼狈不堪。
陆琳却顾不上自己，慌乱地擦去林申脸上的污泥，声音里全是焦急：
“阿申！你怎么样？呛水了吗？有没有被碎石划伤？冷不冷？”
林申缓了半天才摇摇头，白着脸看向陆琳，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没事……就是你送我的弹头，被人扔水里了，我是去捡弹头才掉下去的。”
说着，他伸出手，项链已然没了踪影。
“小琳，陆家根本不欢迎我，”他哭得抽噎不止，“我们回山村诊所好不好？那里至少没人会欺负我……”
那副苍白脆弱的模样，瞬间揪紧了陆琳的心。
她眼神骤然变冷：“谁扔了你的弹头？谁欺负你了？”
林申抿着唇不吭声，只怯生生地朝我瞟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惶恐和委屈，把话里的暗示做得再明白不过。
陆琳冷冷扫过来一眼，那目光像结了冰的刀子，扎得我浑身发寒。
“不是我，我根本没必要抢那枚弹头……”我哑着嗓子辩解。
既然已经退了婚，又何必贪念这些旧物。
“你自己心里清楚。”陆琳丢下这句话，扶起林申，转头对旁边的佣人递了个眼色，“谁扔的弹头，就让谁亲自下水捞回来。”
佣人立刻懂了意思，架起我就往花圃潭里扔。
初春的潭水十分冰冷，我刚掉进去就冻得牙齿打颤，拼命想往岸边爬，却被死死按住肩膀摁了回去。
“苏廷先生，找不着弹头，我们没法放你上来。”佣人的声音硬邦邦的，“想少受点罪，就赶紧找吧。”
我咬着牙，认命地在在冰冷的淤泥里一遍遍刨着。
脏水顺着袖口往里灌，冻得手指僵直发麻，几乎没了知觉。
从日升到日落，我终于摸到了那枚弹头。
我攥着它，一步一挪地走到陆琳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陆琳开门后，眼神沉沉地盯着我：“这次就算了，往后离林申远点。”
话音刚落，她手一扬，那枚弹头就被轻飘飘地甩出长廊窗外，坠入院角的草丛。
“林申不喜欢这旧样式，我会给他重新打一枚。”
我望着那枚自己拼了半条命捞上来的弹头消失在黑暗里，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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