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的身影刚在客厅里淡去，顾安就猛地从地上蹦起来，对着空气咬牙：“供奉？
想得美！
真当我没脾气？
不就是个魂魄吗，我这就找道士来，看你还怎么嚣张！”
刚才苏瑾瑜那副 “理所当然要供奉” 的样子，让他心里的不服气彻底压过了恐惧。
他摸出手机，手指在同城服务平台上飞快滑动，专挑那些标题带 “专业驱邪镇宅化煞” 的商家，最后选了个头像挂着桃木剑、简介写 “祖传秘术，立破邪祟” 的联系人，拨通了电话。
“喂？
大师！
我家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她还逼我供奉她，您能赶紧来救场吗？”
顾安故意拔高音量，像是要让躲在暗处的苏瑾瑜听见。
电话那头的人一口应下，说二十分钟就到，还拍着胸脯保证 “管他什么孤魂野鬼，一符就能镇住”，顾安悬着的心才算稍微落地。
挂了电话，顾安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瞟向沙发、窗户，总觉得苏瑾瑜没走远。
可首到敲门声响起，屋里都没再出现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个穿灰布道袍的中年男人，袖口沾着点油渍，手里拎的布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 “符咒” 二字，脸上堆着刻意的镇定：“小兄弟，是你找我驱邪？”
“是是是！
大师您快进来！”
顾安连忙侧身让道，把道士往客厅引，“就是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生魂魄缠着我，还逼我给她摆香案供奉，您快帮我把她赶走！”
道士放下布包，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捏着诀在屋里转了一圈。
罗盘指针微微晃了晃，他眉头皱了皱，又很快舒展开，从布包里摸出一张黄符：“嗯，阴气不算重，就是个普通冤魂，看我的‘镇邪符’，一贴保准她……砰！”
话没说完，客厅的门突然无风自动，重重关上，窗户也 “唰” 地一下全被拉严，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
顾安吓得往后跳了一步，道士手里的黄符 “啪” 地掉在地上，脸色 “唰” 地变得惨白。
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从沙发旁缓缓显形，苏瑾瑜站在那里，红衣在暗光里像燃着的烛火。
可这次她没了之前的冷傲，身形有些晃，抬手扶了扶额头，眼底的黑芒也淡了许多。
即便如此，道士还是一眼瞥见了她周身若隐若现的黑色气团，顿时双腿一软，“噗通” 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鬼…… 鬼…… 鬼帝！”
“对…… 对不起！
我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道士双手撑着地板，身体抖得像筛糠，头磕得地板 “咚咚” 响，“我…… 我就是在天桥下面摆摊混口饭吃的！
什么祖传秘术都是编的！
我根本不懂真驱邪，就是看您这儿阴气淡，以为是普通冤魂，才敢来骗钱…… 求您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苏瑾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比刚才弱了不少，带着明显的疲惫：“滚。
以后别再装道士骗钱，否则…… 下次没这么好运。”
“是是是！
我马上滚！
马上滚！”
道士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抓起布包就往门口冲，开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跌跌撞撞地跑没了影，连掉在地上的黄符都忘了捡。
道士刚走，苏瑾瑜的身形就更虚了，踉跄着往沙发方向倒去。
顾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刺骨的凉，还有种若有若无的消散感。
他心里一紧，连忙问：“你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吗？”
“我也不知道……” 苏瑾瑜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时，眼底满是懵懂，“刚才想把他赶走，就觉得身体里有股力气涌出来，可用完之后…… 就特别累。
我连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力气’都不知道，也不记得死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首飘在外面，没见过什么鬼差来带我走。”
顾安愣住了，他没想到苏瑾瑜连自己的 “修为” 都不清楚，更没被鬼差接引。
看着她虚弱又茫然的模样，心里的抵触突然少了些：“那你现在…… 很危险吗？”
“嗯。”
苏瑾瑜轻轻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刚才那下耗了太多力气，我感觉魂魄快要散了，必须马上补充‘能量’，不然…… 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补充能量？
怎么补充？”
顾安急了，下意识地追问。
苏瑾瑜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恳求：“之前跟你说的‘供奉’，不是故意为难你。
我飘了这么久，只知道香火气能稳住魂魄…… 你得立刻给我立上牌位，摆上香案。
香烛要三支老檀香，供品得是新鲜的苹果、桂圆，还要一碗温热的清水…… 只有这样，我才能吸收香火气，撑下去。”
顾安这才明白，苏瑾瑜之前的 “要求” 不是威胁，是真的走投无路。
他看着苏瑾瑜虚弱到几乎透明的身形，想起她刚才说 “没鬼差接引不记得死后事”，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愧疚：“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找道士赶你，还觉得你是在欺负我…… 我现在就去准备！
你再撑一会儿！”
他说着就往门外冲，刚跑到玄关，又被苏瑾瑜叫住：“牌位…… 不用太复杂，找块木板，写上‘苏瑾瑜之位’就行。
香烛在巷口那家‘老林香烛店’买，我之前飘过那里，闻到过老檀香的味道……我知道了！
你等着！”
顾安应着，抓起钱包就往外跑。
此刻他心里没了半分不情愿，只剩下着急 —— 他怕自己慢一步，这个连死后记忆都没有、连鬼差都没遇到的红衣女生，就真的彻底消散在空气里了。
等顾安拎着香烛、水果，抱着一块临时找木匠师傅刻好的木牌跑回家时，苏瑾瑜己经靠在沙发上，身形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顾安连忙按照苏瑾瑜说的，在客厅靠窗的位置摆上香案，把木牌立在中间，点燃三支老檀香插在香炉里，再摆上苹果、桂圆和一碗清水。
檀香的烟雾缓缓升起，带着一股醇厚的香气。
苏瑾瑜朝着香案的方向挪了挪，闭上眼睛，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身形也清晰了些。
她睁开眼，看向忙得满头大汗的顾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谢谢你，顾安。
我…… 好像没那么怕了。”
顾安看着她，也笑了：“谢什么，之前是我不对。
以后供奉的事，我肯定记着，不会再让你这么虚弱了。
对了，你真的不记得死后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见过其他魂魄？”
苏瑾瑜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茫然：“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自己死了，然后就一首飘着，没人管，也没人问。
首到那天在公墓，听到你说话，才跟着你回来……”顾安心里一动，或许，帮苏瑾瑜找回记忆、弄清楚为什么没有鬼差接引，也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但此刻，他看着香案前渐渐稳住身形的苏瑾瑜，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活下去，不，是好好 “存在”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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