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裂缝外,火把的光亮渐渐远去,犬吠声仍隐约可闻。
姜明喘着粗气,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岩壁。
老周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出声。”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些獒犬耳朵灵得很。”
姜明点头,却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并非现代汉语,而是某种带着浓重口音的古语。
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竟能听懂,但开口时,舌头却像打了结。
“你……是哪里人?”
老周狐疑地打量他,“官差说你是北凉细作,可你这口音……”姜明张了张嘴,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我……不是细作。”
老周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官话都不会说?”
他猛地松开手,短刀横在胸前,“北凉人学官话第一课就是‘我不是细作’!”
姜明心脏狂跳——他必须立刻取得信任,否则这个救命恩人下一秒就会变成索命阎王。
急中生智,他抓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出工整的楷书:我遭逢大变,失语己久,望君海涵。
老周瞪大眼睛:“你识字?!”
在这个十户九文盲的边陲村落,识字是乡绅才有的特权。
老周的态度明显软化,但仍警惕地追问:“写几个税赋的字我看看。”
姜明回忆着历史课本,写下租庸调三字。
“真是读书人……”老周终于收起短刀,“可你这衣裳——”他扯了扯姜明实验室白大褂的化纤布料,“滑不溜手像蛇皮,哪家织机能出这料子?”
姜明苦笑,又写:家传秘技,恕难相告。
远处传来铜锣声,老周脸色骤变:“宵禁了!
跟我来。”
他们借着夜色摸进白河村,沿途姜明注意到每户门楣都钉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
老周顺着他的目光低声道:“钦天监的驱妖符,自从荧惑守心……”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亮起火把。
“周瘸子!”
三个差役堵在窄路上,为首的晃着铁链,“又私贩盐了吧?”
老周赔笑着摸出几枚铜钱:“军爷说笑,小老儿哪敢……闭嘴!”
差役一脚踹在他瘸腿上,“里正说了,今夜搜查北凉细作!”
火把猛地凑到姜明眼前,“这穿奇装异服的是谁?”
姜明下意识后退,却被另一个差役揪住衣领。
实验室白大褂在撕扯中“刺啦”裂开,露出内袋里的玉髓。
幽蓝光芒一闪而逝。
“妖物!”
差役惊恐松手,老周趁机扑上来抱住那人的腿:“军爷别为难读书人!”
“找死!”
铁尺狠狠砸在老周背上,姜明听见骨头断裂的闷响。
怀中的玉髓突然发烫。
姜明鬼使神差地掏出它,对准差役手中的火把——呼!
火焰诡异地扭曲成螺旋状,所有火把同时熄灭。
趁黑暗混乱,姜明拽起老周冲进一条臭水沟。
爬出沟渠时,老周己经疼得脸色煞白。
“你……真是读书人?”
他咳着血沫问,“还是说……”颤抖的手指指向玉髓,“真是妖物?”
姜明摇头,沾血的手指在墙上写:三日后的午时,日轮将缺。
“日食?!”
老周瞳孔紧缩,“你能观星象?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姜明扶着他向村外破庙挪动。
玉髓在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老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若你真能预言天象……里正家的傻儿子,后日要娶亲。”
姜明一怔。
“那老畜生为巴结县太爷,强娶了十六个姑娘。”
老周吐出口血痰,“你要是能让日食在婚礼时发生……”月光下,货郎眼中的仇恨比玉髓的蓝光更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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