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暖光映着玻璃门上的雨痕，黎鵼递钱的手还悬在半空——男生接钱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腹，那触感像落了片滚烫的雨丝，又像沾了点夏日的阳光，烫得她指尖猛地蜷了下，捏着的纸币“哗啦”晃了晃，差点滑落在积着点水汽的柜台上。
她赶紧攥紧纸币，指腹把纸边捏得发皱。
男生倒没在意这小插曲，接了钱随手塞进浅色牛仔裤兜，金属拉链碰撞的轻响混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他撑着刚买的黑伞转身要走，伞骨撑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黎鵼额前的碎发晃了晃，可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雨幕把他的身影衬得有点模糊，伞沿压得低，只露出半截干净的下颌线，还有嘴角那点浅浅的笑，像雨里刚冒头的阳光：“谢啦，等老板回来，记得替我跟他说声。”
黎鵼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忘了拿纸巾，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男生己经转身走进雨里，黑伞下的白T身影很快被斜斜的雨丝裹住，一步步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手心里早沁出了薄汗，连呼吸都比刚才快了半拍，首到那抹白彻底融进街角的雨雾里，才缓缓松了口气，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相触的温度。
低头时，她才看见柜台上静静躺着两包薄荷味纸巾——是男生刚才一起拿的，大概是接电话太急，转身就忘了。
包装上的绿色树叶图案沾了点柜台的水汽，亮晶晶的。
黎鵼犹豫了两秒，手指轻轻碰了碰纸巾袋，还是把它们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包侧的小口袋里，还装着她下午没吃完的半块草莓味硬糖，纸巾放进去时，刚好蹭到了糖纸，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指尖碰到薄荷绿的包装时，心跳又莫名快了半拍，像有只小鼓在胸口轻轻敲着。
没过多久，老板揣着手机从厕所出来，裤脚沾了点水渍，笑着拍了拍黎鵼的肩膀：“丫头，刚才没出啥岔子吧？
我这手机信号不好，聊了半天。”
“没有，”黎鵼赶紧从兜里摸出那枚找零的一元硬币，指尖还带着点体温，轻轻放在收银柜的零钱格里，声音有点发飘，“就有人买了把黑伞和两包纸……纸他忘了拿。”
老板哦了一声，随手把纸巾往柜台边一推，又看了眼窗外的雨：“没事，下次他来了再给他。
你也该回家了，这天眼看要下大，你妈该着急了。”
黎鵼点点头，换鞋时特意往男生走的方向望了望——雨丝织得更密了，马路上的积水映着路灯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可哪里还有人影。
她悄悄摸了摸帆布包里的纸巾，又摸了摸口袋里刚才攥钱时残留的温度，连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帆布鞋踩在积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也不觉得凉。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亮着，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翻她下午做的数学卷子，红笔捏在手里，抬头看她时眉头皱了皱：“怎么去了这么久？
便利店离咱家就五分钟路，是不是又在外面贪玩了？
卷子拿出来，我现在给你改，错一道题抄三遍。”
黎鵼“嗯”了一声，没敢多说，回房间放书包时，飞快地把那两包纸巾藏在了书桌抽屉最里面——垫在一本旧笔记本下面，又把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硬币放进了笔盒的小格子里，旁边还躺着她攒了很久的星星糖纸。
她坐在书桌前，妈妈拿着红笔在卷子上勾划，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雨声，格外清晰。
可黎鵼总忍不住走神——刚才男生笑的时候，眼角好像有个小小的梨涡，说话的声音也像被雨洗过一样，清清爽爽的；还有他接钱时，手腕上好像戴着一串简单的银色手链，晃了一下就藏进了袖子里。
“这道函数题怎么错了？”
妈妈突然敲了敲卷子，红笔在错题旁边画了个圈，“心思飞哪儿去了？
上课没听吗？”
黎鵼猛地回神，赶紧低头看着题目，耳朵却又悄悄红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弯了弯，赶紧用手捂住——幸好妈妈没注意。
她拿起笔，假装认真地听妈妈讲题，可心里却像揣了颗刚剥壳的糖，甜丝丝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可黎鵼却觉得，这个普通的下雨天，好像比平时所有的日子都要甜一点。
原来偶尔一次的、没打招呼的不期而遇，能让平平淡淡的傍晚，都变得这么让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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