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知衍是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唤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鼻尖动了动——是排骨汤的味道。
昨晚他缩在太爷爷怀里睡了整夜，梦里没再出现那些模糊的、让他害怕的影子，只有暖烘烘的怀抱和轻轻的拍背声。
此刻身边空荡荡的，他小嘴一瘪，刚要酝酿哭声，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陆老爷子端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碗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晨练的太极服，看到孩子醒了，立刻放柔了声音：“知知醒啦？
太爷爷给你炖了小米粥，加了点排骨碎，香不香？”
陆知衍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眼睛亮了亮，却没立刻说话，只是朝老人伸出了双臂。
“哎，来太爷爷抱。”
陆老爷子连忙放下碗，把孩子从被窝里抱出来。
小家伙身上还带着奶香，软乎乎地靠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像只刚出壳的小鸟。
穿衣服时，陆知衍才算真正见识到陆家的“阵仗”。
张妈捧着七八套小衣服站在旁边，有柔软的棉质连体衣，有绣着小熊图案的套装，还有镶着蕾丝边的小衬衫，每一件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小少爷，您看喜欢哪件？”
张妈笑得满脸褶子，语气恭敬得不像在问一个三岁孩子。
陆知衍眨着大眼睛，小手点了点那件印着恐龙图案的蓝色连体衣——那是他昨晚洗澡时，无意中瞥见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的。
“我们知知真有眼光，”陆老爷子立刻让张妈取下来，亲自给他穿，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这件是你爸爸特意让人从国外订的，说是最新款的恐龙图案。”
提到“爸爸”，陆知衍的动作顿了顿，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任由老人给他扣好小扣子。
下楼时，客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陆承宇穿着一身熨帖的家居服，正对着手机低声交代工作，看到孩子下来，立刻挂了电话，起身迎上去：“知知醒了？
饿不饿？”
苏曼则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蒸好的虾饺，看到孩子就笑了：“知知快来，妈妈给你做了虾饺，皮薄馅大，你小时候一次能吃五个呢。”
陆泽言和陆泽星也凑了过来。
陆泽言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小牌子，上面刻着“陆知衍”三个字，还挂着根细细的银链：“大哥给你做了个名字牌，以后戴着，就不会认错啦。”
陆泽星则献宝似的掏出个会说话的玩偶：“二哥这个小熊会讲故事，你想听什么它都能讲。”
陆知衍被这阵仗吓得往陆老爷子怀里缩了缩，小脑袋埋在老人颈窝，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吓到孩子。”
陆老爷子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先吃饭。”
早餐桌是长长的红木桌，平时只坐一半的位置，今天却坐得满满当当。
陆知衍被陆老爷子抱在怀里，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银碗，里面盛着小米粥和切碎的排骨，旁边还有两三个小巧的虾饺。
苏曼拿起一个虾饺，小心翼翼地咬开个小口，把里面的汤汁吸掉，又吹了半天，才递到孩子嘴边：“知知尝尝，妈妈特意少放了盐。”
陆知衍看了看她，又转头看陆老爷子，见老人点了头，才试探着张开嘴。
虾饺的鲜美在舌尖散开，他眼睛亮了亮，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陆承宇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剥好的鸡蛋，正一点点捏成碎末，准备加到粥里。
他动作有些笨拙，鸡蛋末撒了些在桌上，苏曼想接手，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想亲手喂儿子吃点东西，哪怕只是捏碎一个鸡蛋。
陆泽言和陆泽星也没闲着。
陆泽言时不时给孩子递张湿巾擦嘴，陆泽星则拿着那个会说话的玩偶，在旁边小声逗弄，生怕声音大了惊着孩子。
一顿早餐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没人觉得慢，反而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对陆家来说，这样围着孩子吃饭的场景，是他们盼了三年的奢望。
吃完早饭，陆泽星提议带孩子去花园里玩。
陆家的花园很大，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和滑梯。
“知知你看，那是二哥特意让人给你做的小秋千，比公园里的安全多了。”
陆泽星指着不远处的秋千，眼睛亮晶晶的。
陆知衍的目光被秋千吸引了，小身子在陆老爷子怀里扭了扭，似乎想去玩。
“去吧，太爷爷陪着你。”
陆老爷子抱着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秋千上，自己站在后面轻轻推着。
秋千慢慢荡起来，带着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出温柔的弧线。
陆知衍起初还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抓着秋千绳，后来渐渐放松了，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苏曼站在旁边，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想把儿子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
她的手机相册里，存满了三年来从警方那里要来的、模糊的监控截图，如今终于能拍下儿子清晰的笑脸，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陆承宇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肩：“别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拍。”
“我就是想多存点，”苏曼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万一……万一……没有万一。”
陆承宇打断她，语气坚定，“从今往后，我会派保镖24小时跟着知知，家里的安保也升级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说到做到。
当天下午，陆家老宅就多了西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分别守在大门、花园和楼梯口，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
陆承宇还让人在院子里装了十几个监控摄像头，连孩子房间的角落都没放过。
苏曼起初觉得太过夸张，可看到陆知衍玩累了，靠在陆老爷子怀里睡着时，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又觉得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傍晚时分，陆知衍醒了，精神好了很多。
他指着客厅角落里那个巨大的玩具箱，小奶音软软的：“太爷爷，那个是什么？”
“是给知知的玩具呀。”
陆老爷子笑着把他抱过去，打开箱子。
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从遥控飞机到乐高积木，从毛绒玩偶到仿真汽车，琳琅满目，几乎能开个小型玩具店。
这些都是陆家这三年来一点点攒下的。
陆承宇每次出差，都会给“未来回来的儿子”带一个玩具；苏曼逛街时，看到可爱的玩偶就忍不住买下来；陆泽言和陆泽星更是夸张，一个包下了整家进口玩具店的新款，一个让粉丝寄来了世界各地的限量版。
陆知衍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小手在玩具堆里翻来翻去，最后拿起一个恐龙模型，举到陆老爷子面前：“太爷爷，这个龙龙会动吗？”
“会呀，”陆老爷子拿起模型，按了下开关，恐龙立刻发出“嗷呜”的叫声，还摇了摇尾巴，逗得孩子咯咯首笑。
陆承宇和苏曼站在旁边，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相视而笑。
苏曼靠在丈夫怀里，轻声说：“承宇，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嗯，”陆承宇点头，声音温柔，“以后会更开心的。”
晚饭时，陆知衍突然主动伸出小手，抓住了苏曼递勺子的手。
苏曼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她慢慢地、稳稳地把勺子送到孩子嘴边，看着他一口口吃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陆承宇看着这一幕，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母子同框喂饭”的照片，设成了自己的屏保。
夜深了，陆知衍躺在陆老爷子身边，小脑袋枕着老人的胳膊，很快就睡着了。
陆老爷子却没睡，他借着月光，看着孙子恬静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
三年前的周岁宴，他还抱着胖乎乎的小家伙，接受满堂宾客的祝福，说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谁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
“知知啊，”老人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太爷爷对不起你，没看好你。
以后啊，太爷爷天天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老人眼底的决心。
对陆家来说，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孙子，就是他们捧在掌心的珍宝，是往后岁月里，最重要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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