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在陈峰指间蜷成褶皱，张默那张侧脸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发疼。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他当年在赌桌上押注时，面前划分输赢的界限。
他深吸一口雪茄，烟雾在肺里滚过，压下那股翻涌的恐惧——赌徒最擅长的从不是逃避，是在绝境里把筹码押向最险的那条路。
“老鬼，进来。”
陈峰按下桌下的暗铃，门轴无声转动，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鬼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是当年在监狱里为护陈峰挡刀被机床绞断的，自那时起，他就成了陈峰藏在暗处的刀。
“查张默，从他离开青山监狱后的每一步都要查到。”
陈峰把照片甩在桌上，“重点查三年前，他跟李伟有没有过交集。”
老鬼没多问，只点头应下。
陈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指尖在桌沿敲出节奏——他突然想通了张默的真实意图：杀李伟不是目的，是试探。
张默知道他手里沾着太多血，也知道李局是他的软肋，所以先让他亲手杀了李伟，等于攥住了他的把柄，再慢慢榨取他的价值。
可张默漏算了一点，他陈峰能从赌徒混成首富，靠的就是把别人的把柄，变成自己的筹码。
三天后，老鬼带回的消息让陈峰瞳孔骤缩：“张默离开监狱后，一首在给一个境外账户打钱，收款方是当年刀疤的远房侄子。
而且三年前，李伟在狱中曾举报过一个走私团伙，领头的是张默的亲哥，后来那案子被压了，李伟也被调去了禁闭室。”
雪茄烧到了尽头，烫得陈峰手指一弹。
原来如此——张默杀李伟是为了替哥灭口，勒索他是为了凑钱给刀疤侄子翻案，而刀疤的案子是他陈峰亲手判的，这根本是环环相扣的死局。
可越是死局，陈峰眼底的赌性越烈：“老鬼，去办件事。
把我藏在鼎盛酒店的账本，故意漏个消息给张默，说我明天中午要亲手销毁它。”
“老板，这太冒险了。”
老鬼皱眉，“张默当过狱警，反侦察能力强，万一他不上钩……赌的就是他会上钩。”
陈峰打断他，指节敲着照片上张默的脸，“他要的不是账本，是我销毁账本时的证据——只要我动了账本，他就有理由举报我。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把真账本换了地方，留在酒店的，是我特意伪造的，上面还记了李局当年收三百万的详细日期。”
老鬼眼神一亮，转身要走，却被陈峰叫住：“再去给李局送份‘礼’，就说张默手里有他当年收古画的照片，问他想不想看着自己的乌纱帽，跟规划局局长一样掉进牢里。”
第二天清晨，陈峰坐在鼎盛酒店总统套房里，面前摆着那个藏过真账本的墙缝。
他故意让服务员在走廊里议论“陈总今天要销毁重要文件”，又让老鬼在酒店周围布下暗哨——每一个暗哨都是他当年在监狱里救过的人，手里都沾着和他一样的黑料，绝对忠诚。
中午十一点半，老鬼的耳机里传来动静：“目标出现，穿灰色夹克，戴鸭舌帽，从后门进来了。”
陈峰端起红酒杯，手却没抖——他在赌，赌李局会来，赌张默会钻进这个用“证据”做饵的陷阱。
十二点整，套房门被轻轻推开。
张默举着录音笔，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陈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他刚要走向墙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就看见李局带着两个穿便衣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逮捕令。
“张默，涉嫌包庇走私、蓄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李局的声音冷得像冰，可陈峰清楚，他眼底藏着慌乱——李局根本没接到正式命令，是被他逼来的。
张默脸色骤变，猛地摸向腰间，却被老鬼抢先一步按住。
老鬼的断指按在他的动脉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张警官，别乱动。”
“陈峰，你阴我！”
张默挣扎着嘶吼，“你以为抓了我就没事了？
李伟死前还留了东西，在……”话没说完，老鬼就用布团堵住了他的嘴。
陈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用雪茄烫了烫他的手背：“张默，你当年给我馒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可惜啊，好人最容易死在自己的善良里。”
他挥了挥手，老鬼带着人把张默拖了出去，没走酒店正门，而是从地下车库的密道离开。
李局看着地上的伪造账本，脸色发白：“陈峰，这事要是曝光……李局放心。”
陈峰把账本递给他，“这上面的内容，只有你我知道。
而且张默会‘消失’，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李局接过账本，手不停发抖——他知道，自己这是又被陈峰绑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两小时后，陈峰坐在一辆黑色商务车里，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农田。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隐蔽的山谷前，山谷里藏着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院墙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上面架着电网——这是他用贪污的钱偷偷建的私人监狱，专门关押那些知道他秘密的人。
张默被扔进一间牢房，铁链锁在墙上。
陈峰走进去，手里拿着一杯水：“想不想说？
李伟死前留了什么？”
张默吐掉嘴里的布团，冷笑：“陈峰，你以为这破地方能困住我？
我哥的人很快就会来救我。”
“你哥？”
陈峰笑了，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你哥上个月就被我让人‘意外’撞死了，尸体还在江里漂着呢。”
张默的眼睛瞬间红了，挣扎着要扑过来，却被铁链拽得动弹不得。
陈峰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赌一把。
说出李伟留的东西在哪，我让你死得痛快。
不然，我会让你尝遍当年刀疤对我做的所有事，再慢慢等死。”
张默盯着他，突然笑了：“你特么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赌徒？
我不赌。
但我可以告诉你，李伟留的东西，在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地方——青山监狱的档案室，跟你当年的服刑记录放在一起。”
陈峰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突然想起，当年他离开监狱时，曾通过小手段让狱警把自己的服刑记录销毁，可现在看来，根本没销毁干净。
而且张默的话里还有话——李伟留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举报张默哥哥的证据，可能还藏着他当年赌债的更大秘密。
“老鬼，看好他。”
陈峰转身走出牢房，眼底的火光又燃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青山监狱现任狱长的电话：“立刻去档案室，把我当年的服刑记录找出来，烧掉。
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
挂了电话，陈峰站在私人监狱的院子里，看着头顶的电网。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极了当年赌场里被风吹动的筹码。
他知道，张默虽然被抓了，但李伟留下的东西，又成了新的赌局。
而这一次，他押上的，是自己整个商业帝国的命运。
“等着吧。”
陈峰对着空气轻声说，“这局赌，我还没输。”
可他没看见，牢房的角落里，张默正用藏在牙缝里的刀片，一点点刮这自己舌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早就知道，李伟留下的东西，会让陈峰彻底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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