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刚把修好的电风扇交给大爷，收了二十块工钱，转身要擦柜台，店门就被 “呼” 地推开，一股带着鱼腥和蔬菜味的风涌了进来。
门口站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黑得发亮，是常年在菜场摆摊晒的，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围裙下摆还沾着点青菜叶，手里抱着个银色的电子秤，秤盘上还放着半颗没卖完的白菜。
“小澈！
可算找着你了！”
男人嗓门大，一进门就把电子秤往柜台上一放，“砰” 的一声，震得柜台上的旧闹钟都晃了晃。
这是菜场卖蔬菜的王叔，平时林澈常去他那儿买白菜，一来二去就熟了。
林澈赶紧扶住电子秤，怕摔着：“王叔，咋了这是？
秤坏了？”
“可不是坏了嘛！”
王叔蹲在柜台前，指着电子秤的显示屏，手都有点抖，“你看你看，早上称一颗 1 公斤的白菜，它愣是显示 2.5 公斤！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换了颗小的，称出来也超重，客人都以为我故意坑人，走了好几个了！”
林澈低头看，电子秤确实开着，显示屏亮着淡蓝色的光，上面显示着 “0.0kg”，但王叔伸手把那半颗白菜放上去，数字 “唰” 地跳到 “1.2kg”—— 那半颗白菜顶多也就半斤，明显不对。
“我早上自己调了半天，拆也拆过，线路看着没断啊，就是不准。”
王叔急得抓了抓头发，他那头发有点谢顶，中间光秃秃的，两边留着几缕，沾了点汗，贴在头皮上，“你手艺好，帮我看看，要是修不好，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行，我试试。”
林澈从工具包里掏出小螺丝刀和万用表，先把电子秤的底座螺丝拧开，露出里面的线路板。
线路板上有点灰尘，还沾着根细小的菜梗，林澈用镊子夹出来，又用万用表测了测电压：“电压没问题，传感器也没坏啊。”
“那咋就不准呢？”
王叔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前几天还好好的，没摔没碰，也没进水。”
林澈皱着眉，盯着显示屏，心里琢磨：难道又是跟昨天修门锁一样的情况？
他试着用手敲了敲线路板，显示屏数字跳了跳，还是不准。
他有点烦，下意识地盯着显示屏，嘴里嘀咕了一句：“要是能恢复真实重量就好了。”
话音刚落，电子秤 “嘀” 地响了一声，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变了 —— 刚才那半颗白菜，数字从 “1.2kg” 慢慢降到了 “0.25kg”，刚好是半斤的重量。
林澈愣了，王叔也傻了，俩人盯着显示屏看了好几秒，王叔才结结巴巴地说：“哎？
好了？
这、这就好了？”
“我……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林澈赶紧把白菜拿下来，再放上去，数字还是 “0.25kg”，换了个西红柿放上去，显示 “0.1kg”，跟他手掂的重量差不多，确实准了。
王叔高兴得一拍大腿，站起来就给林澈递烟：“哎呀小澈，你可太神了！
比那专业修秤的还厉害！
我刚才还愁着呢，这下好了，能正常做生意了！”
林澈摆摆手，没接烟：“王叔，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可能就是传感器接触不良，刚好碰好了。”
他心里其实犯嘀咕，但总不能说自己念叨一句就好的吧？
说出来人家也不信。
王叔又说了好几句谢谢，才抱着电子秤往菜场走，走的时候还回头说：“晚上我给你留颗大白菜！
新鲜的！”
林澈笑着应了，目送王叔走远，才坐回柜台后。
他盯着自己的手，刚才拧螺丝的时候，指尖好像又有点发麻，跟昨天碰智能锁芯时的感觉差不多。
“真是巧合？”
他小声嘀咕，却没敢再细想 —— 万一真是自己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咋办。
刚歇了没十分钟，店门口又有人影晃了晃。
林澈抬头一看，是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跟之前陈默穿的夹克不一样，这工装上面印着 “自来水公司” 的字样，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攥着个蓝色的本子，还有支笔，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不知道攥着啥。
“你好，抄水表的。”
男人声音有点闷，像是故意压低了，走进来的时候，眼睛飞快地扫了圈店里，最后落在了柜台下的柜子上 —— 那里藏着旧电话。
林澈心里 “咯噔” 一下，总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抄水表？
我们店的水表在后面巷子的总表那儿吧？”
林澈站起来，没往后面带，“之前抄表的师傅都是去总表那儿看的。”
“哦，最近改了，挨家挨户核对一下，怕总表不准。”
男人说着，把蓝色本子翻开，用笔指了指上面的一行字，“你这儿店名是‘澈哥修物铺’吧？
上个月用水多少吨？”
林澈皱了皱眉，他平时也没记过用水量，只能大概说：“差不多 5 吨吧，我这店就一个水龙头，也不用啥水。”
男人低头在本子上写着，手在裤兜里动了动，林澈没看清他兜里是啥，只觉得那男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 不像是在看水表记录，倒像是在观察店里的东西，尤其是那台昨天修的旧电话藏着的柜子方向。
“行，知道了。”
男人写完，把本子合上，又问了句，“你这店平时就修这些旧东西？
没修过别的？
比如…… 旧电话之类的？”
林澈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平静：“偶尔修，咋了？
电话坏了？”
“没，就是随便问问。”
男人笑了笑，露出点牙齿，笑得有点假，“最近总有人反映旧电器出问题，我们公司也怕跟用水有关，多问一句。”
说完，他就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瞥了眼柜台下的柜子，才推门出去。
林澈盯着店门，总觉得这男人有问题。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看柜子的眼神，都透着股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昨天的陈默 —— 虽然穿的衣服不一样，但身高体型好像差不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刚才男人抬头的时候，他瞥见一眼，跟陈默的眼神有点像！
“不会是他吧？”
林澈走到门口，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那穿自来水工装的男人正站在巷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小仪器，跟陈默昨天拿的那个有点像。
仪器屏幕上亮着微弱的绿灯，还 “嘀嘀” 地轻响了两声，男人看了眼屏幕，就把仪器揣回兜里，转身往巷子外走了。
林澈心里更慌了 —— 不管是不是陈默，这男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说不定还知道旧电话的事。
他赶紧回到店里，把藏旧电话的柜子又检查了一遍，锁得好好的，才稍微放心点。
转眼到了傍晚，林澈关了店门，想去菜场买颗白菜，顺便看看王叔的电子秤有没有再出问题。
菜场里人不多，大多是收摊的老板，王叔的摊位还没关，正收拾着菜筐。
“王叔，秤还行不？”
林澈走过去问。
“挺好挺好，下午称了好几斤都准，没再超重。”
王叔笑着递给他一颗白菜，“给，新鲜的，早上刚进的。”
林澈接过白菜，正要付钱，旁边卖肉的张叔突然喊了起来：“哎？
我这秤咋回事？
怎么显示 0.0kg 了？”
林澈和王叔都转头看过去。
张叔手里拿着块猪肉，放在电子秤上，显示屏上却一首是 “0.0kg”，不管怎么按开关，都没反应。
张叔急了，拍了拍秤：“这咋回事啊？
刚才还好好的！”
“我的也归零了！”
旁边卖鱼的李姐也喊了起来，她的电子秤上还放着条鲫鱼，显示屏也是 “0.0kg”，“刚才称鱼还准呢，这咋突然就归零了？”
林澈心里一沉，赶紧把手里的白菜放在王叔的电子秤上 —— 果然，王叔的秤也显示 “0.0kg”，不管怎么按，数字都不变。
“咋回事啊这是？”
王叔也急了，“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归零了？”
菜场里的老板们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我这也归零了！”
“刚才还称了东西呢，没毛病啊！”
“最近这电器咋总抽风？
前几天我家冰箱还突然不制冷了，今天又轮到秤了！”
林澈站在人群里，听着大家的议论，后背有点发凉。
早上他修好了王叔的秤，傍晚所有电子秤就集体归零，这也太巧了。
难道…… 又是跟自己有关？
早上念叨一句秤就好，现在难道是因为自己来了菜场，所以秤都坏了？
他不敢往下想，赶紧付了白菜钱，跟王叔打了个招呼，就往巷子里走。
一路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 旧电话、陈默、修门锁、话费短信、电子秤…… 这些怪事一件接一件，好像都围着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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