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的盛夏,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彩云省威楚彝族自治州南安县妥上镇何家村的每一寸土地上。
村子西周山峦环绕,连绵起伏的青山像是大自然随手勾勒的水墨画,远处山间的梯田层层叠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村子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土坯房,烟囱里时不时冒出几缕炊烟,给这个宁静的小村落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何致远家的小院,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静谧。
何致远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手中紧紧攥着那份彩云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仿佛在无情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困境。
何致远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学到初中毕业,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在那间破旧的教室里,他用一支支秃了头的铅笔,在一张张粗糙的纸张上,书写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村子,他便借着微弱的天光诵读课文;夜晚,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常常学习到深夜,破旧的窗户纸被山风刮得“呼呼”作响,却丝毫不能影响他的专注。
12 年的寒窗苦读,如今终于盼来了这一纸录取通知书,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忧虑。
家里的情况实在是一贫如洗,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便是全部的家当。
父亲何启明,身材魁梧却被生活压弯了脊梁,为了支撑起这个家,每日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可微薄的收成仅仅够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计。
母亲杨秀芝,是个勤劳善良的彝族妇女,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那一头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也变得花白稀疏。
家中还有年迈体弱的阿爷何中武和阿奶苏桂兰,以及正在念初二的妹妹何燕。
“致远,这学咱上不了啊……”父亲何启明蹲在院子角落,手中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地冒着呛人的浓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干裂的土地里挤出来的一样。
母亲杨秀芝坐在门槛上,早己泣不成声,泪水顺着她那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打湿了破旧的衣襟:“儿啊,都怪爹娘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何致远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朵洁白如雪的云彩,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
他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己然捉襟见肘,想要凑齐大学的学费、杂费和生活费,简首比登天还难。
可放弃学业,又实在心有不甘,那是他多年的梦想,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
“阿爸,阿妈,我再想想办法……”何致远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将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口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何启明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无奈与心疼:“能有啥办法?
该借的地方都借遍了……”何致远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家门。
他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
何致远首先来到了同村何中德家。
何中德家在村里算是条件稍好一些的,经营着一个小杂货铺,和何中武算是堂兄弟,两人的爷爷是亲兄弟。
何致远站在杂货铺门口,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二爷爷,您忙着呢?”
何致远的声音有些局促,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何中德从柜台后抬起头,看到是何致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致远啊,咋有空来叔这儿?”
何致远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二爷爷,我……我考上大学了,可家里实在凑不齐学费,您看能不能……借我点钱?”
何中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致远啊,叔也不容易,这杂货铺赚的都是些辛苦钱,最近进货款还没结清呢,实在是拿不出钱借给你啊……”何致远的心一沉,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二爷爷,我理解,您忙,我先走了。”
从何中德家出来,何致远的脚步愈发沉重。
但他没有放弃,又接连去了几家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家。
然而,得到的答复大多都是委婉的拒绝。
“致远啊,不是婶子不帮你,你也知道,俺家孩子马上也要开学了,到处都要用钱……致远,叔最近生意亏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最后,他们来到了何大伯家。
何大伯是何启明的堂兄,平日里为人还算和善。
何启明刚一开口,何大伯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启明啊,我也想帮你,可我家你也知道,就靠那几亩薄田,哪有闲钱啊。
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五百块,你要不嫌弃,就先拿去应应急。”
何启明的眼眶红了,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五百块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大哥,谢谢你,谢谢你……”从何大伯家出来,太阳己经渐渐西斜,余晖洒在三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何致远看着父母那疲惫又无奈的身影,心中满是纠结与痛苦。
上学,意味着给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带来更大的负担;不上学,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他感觉自己站在人生转折的十字路口,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回到家,阿爷何中武和阿奶苏桂兰看到他们,眼中满是期待。
当看到何启明手中那少得可怜的几百块钱时,阿奶苏桂兰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都怪阿奶这身子,拖累了这个家……”何致远连忙走到阿奶床边,握住她那干枯的手,“阿奶,您别这么说,这不怪您。”
何启明把钱放在桌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阿妈杨秀芝默默地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可眼中却满是泪花。
每一次的拒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何致远的心。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弃。
何致远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村头的老井旁。
他坐在井沿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心中五味杂陈。
那曾经给他带来无数希望的大学,此刻仿佛变得遥不可及。
他想起自己无数个日夜在油灯下苦读的场景,那些为了梦想而付出的努力,难道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家人那无奈的面容,父亲那被岁月压弯的脊梁,母亲那日益增多的白发,还有妹妹那纯真无邪却又带着担忧的眼神。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自己作为家里的长子,本应该为家庭分担更多,可如今却连自己的学费都无法解决。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了一抹绚丽的晚霞,但何致远却无心欣赏。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决定再去试试。
他想到了村东头的大爷,大爷早年在外闯荡,听说攒下了一些家底。
何致远来到大爷家,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大爷看到是何致远,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致远啊,快进来。”
何致远走进屋里,局促地站在那里,嗫嚅着说:“大爷,我……我考上大学了,但是家里实在没钱,您能不能……借我点学费?”
大爷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叹了口气:“致远啊,大爷也想帮你,可大爷前些日子把钱都借给亲戚做生意了,现在手里真没闲钱啊。
孩子,你也别怪大爷……”何致远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大爷,我明白,您别往心里去。”
离开大爷家,何致远彻底陷入了绝望。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未来的路仿佛被一团迷雾所笼罩,找不到一丝方向。
傍晚时分,何致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到父亲坐在院子里,手中依旧握着那杆旱烟袋,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
“咋样,致远?”
父亲看到他回来,急切地问道。
何致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进屋里。
母亲杨秀芝跟了进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别太难过,咱再想想其他办法……”何致远抬起头,看着母亲那满是皱纹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夜深了,何家村被一片寂静所笼罩。
何致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拒绝的面孔,以及父母那无奈而又心疼的眼神。
上学还是不上学?
如果不上学,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未来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窗前,何致远望着那片清冷的月光,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能让家人失望,更不能让自己的梦想破灭……”不知过了多久,何致远才在疲惫与迷茫中渐渐睡去,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教室,正坐在课桌前,专心致志地听着老师讲课……然而,在他即将翻开书本的时候,一阵尖锐的鸡鸣声打破了梦境,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现实的残酷再次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望着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今天又该去哪里寻找希望呢?
是继续在村里碰运气借钱,还是去镇里看看有没有其他途径?
这个抉择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子里,一场悄然的变化正在酝酿,而这变化,或许会给他的未来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又或许,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困境……你是否希望我继续为你续写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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