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言，你别再追了！”
楚卿书站在悬崖，像一团燃到极致的火焰，随时要被狂风卷进深渊。
“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抬手抹去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露出漂亮的明眸。
顾君言站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
他试探着往前挪动，靴底碾过带露的野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楚卿书注意到他的动作，将攥紧的匕首抬起，用银亮的刀刃贴住了左边脸颊。
“你再敢进一步，我就划花这张脸。”
她声音很稳，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可抵在脸上的匕首却丝毫没有松动。
顾君言不敢再近了。
那把匕首看起来锋利无比，只要她手腕稍动，便会在脸上留下一道狰狞伤疤。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芒，倒衬她的脸愈发白皙，飞舞的裙摆也更红，明丽地更像悬崖边燃烧的火焰。
顾君言的心猛地一缩，他示弱般往后退了半步，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卿卿，你别冲动。”
这声“卿卿”刚出口，楚卿书就嗤笑了一声。
她分明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那点紧绷的情绪让她顿时来了精神。
她将握着匕首的手故意往脸颊上又贴了贴，挑衅的说：“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这张脸。”
她歪了歪头，语气里的讥诮像针一样扎人。
“顾侯爷，天底下长得像楚卿词的女人那么多，你何苦单追着我不放？”
“不是的！”
顾君言被这话刺得心头一窒，急切往前迈了一步，又因她手腕微沉的动作硬生生顿住。
“卿卿，你误会了，为夫想带你回府，从来都不是因为楚卿词。”
“嘘...低声些...别叫卿卿。”
楚卿书故意拖长了调子，嫌恶地嘲讽。
“让人都知道你惦记自家表嫂，难道光彩吗？”
随行的侍卫们都垂下了头，恨不得耳朵聋了，没听到这话。
顾君言面色更白了，眼神中露出破碎感。
楚卿书又往后挪了半寸，崖边碎石随着她后退，又滚落一片。
看得顾君言眼尾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卿卿，别退了！”
“啧啧...卿卿，卿卿。”
楚卿书学着他的语气，声音里裹着冰碴子。
“谁知道你叫的是哪个卿卿？
是你的白月光楚卿词，还是我这个替代品？”
“是你！
只有你！”
顾君言声音微颤，他死死盯着楚卿书脚下，紧张的不行。
“卿...卿书！
你别再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楚卿书撇了撇嘴，扬高了声音说：“顾君言，你别装了，就算你移情别恋，就算你真的对我动了心，你那迟来的深情也比路边的野草还贱！
本姑娘不稀罕！”
她嗓音清亮，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
顾君言捏紧了拳，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了跳。
他的薄唇紧抿成一条首线，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对峙片刻后他问：“你不要本侯，难道连这个丫鬟也不要了吗？”
楚卿书的目光转移到顾君言身后。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穿着青绿色襦裙的少女，那是她从侯府带出来的丫鬟。
引枝被堵住了嘴，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声，拼命朝她摇头。
这丫头刚跟她时才十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说话都不敢大声。
如今也长到十九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人。
见楚卿书迟疑，顾君言眼底浮现出一丝希冀。
他放柔了语气，用威胁的方式商量道：“卿书，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绝不罚她。”
被堵住嘴的引枝将头摇得更厉害了，眼里满是焦急和哀求，像是在说“小姐别管我”。
楚卿书捻了捻手指，忽然笑了。
她用指尖敲了敲刀柄，扬声说：“引枝，你这几年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穿金又戴银，也算没白活一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顾君言骤然紧绷的脸，音量拔的更高了些。
“你的卖身契我早给你了，你现在是自由身，顾侯爷没资格罚你，待会儿能跑就跑，跑不了……”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就站在原地，替我多骂几句顾君言没人性。”
“你……”顾君言气得咬唇，他好不容易抓到这丫鬟，以为抓到了她的软肋。
没想到就这样失去了作用。
他看着楚卿书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气血首往头顶冲。
“楚卿书，你真是……好个没心没肺的……”楚卿书晃了晃手中匕首，将刀尖抬到了脸颊边。
顾君言的话头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他往后退了两步，妥协而急切地说：“本侯都依你……卿书，你先把刀放下，离悬崖远一点，好不好？”
楚卿书抬了抬下巴：“行啊，我把刀收起来，你们再往后退一些。”
顾君言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摆了摆手。
他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着自家侯爷一起，倒退着往后退了十来步。
楚卿书看他们退远，慢条斯理地把匕首插回了腰间刀鞘。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头对着顾君言狡黠一笑，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她猛地转身，纵身跳下了悬崖！
只留下一道拖得长长的尾音：“拜拜了您嘞......楚卿书！”
顾君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疯了般飞奔到悬崖边，却连她下坠的身影都没看到！
悬崖太深了，深到望不见底。
顾君言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
巨大的绝望感侵蚀着他的肺腑，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他不死心地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抚摸着悬崖边的泥土和碎石。
风刮得他眼睛生疼，可他还是死死盯着每一寸痕迹。
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在悬崖边缘往下一寸左右的地方，岩石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
那是……金刚爪钩的痕迹！
“楚卿书……”他喃喃自语着，眼底的绝望被另一种痛楚取代。
“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假死一次，也不愿意跟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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