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晨曦像一层软绒在街区晕染开，怪谈事务所门口挂着新油漆的招牌，字体歪斜得像刚醒过来的猫。
周默站在门内，对着那扇透明玻璃反复擦拭，旁边的林小有嘴里嚼着泡泡糖，弹出一个粉色的球，乐呵地说：“老板，这牌子挺有灵气，比你头发多一丝。”
周默没理会，她知道自己头发确实不多。
门外刚刚修好的砖缝里蒸腾着水汽，城市远远地传来早餐店里锅铲碰撞的声音。
他低头，顺手把门贴上的“开业大吉”牌弄正，却发现下方多了一张手写便签。
“周经理，麻烦尽快处理‘鬼撒尿’事件。
——邻居王姨”林小有眨眼：“鬼撒尿？
这名字比我的外号还活泼啊。”
周默将便签递给林小有，抽了抽嘴角：“你查查，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怪谈？”
林小有把便签贴在额头：“也许是灵异灌木丛？
或者老小区公厕的老大爷变异了？”
门口风铃一响，宋骁顶着明晃晃的自拍杆进来了。
他穿一件伪潮牌卫衣，耳朵里还挂着未停的语音首播。
“各位观众，现在进入怪谈事务所，第一案，‘鬼撒尿’，要不要投票决定我们从哪个厕所查起？”
宋骁对镜头扬了扬眉毛，语气里透着自来熟的社交障碍。
姜琳跟在他身后，拎着厚厚的档案夹，没抬头：“首播不能拍到我。”
“你不用担心鬼，也不用担心粉丝。”
林小有拍拍姜琳的肩，“但最好担心老板扣工资。”
屋子里笼罩着淡淡的洗手液与咖啡味，一股并不属于任何人的陌生气息在角落游荡。
周默按下电水壶，目光落在案台上的“案件登记表”，此刻第一页只挂着两个字——“鬼撒尿”。
“那就这么定了，第一案。”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有人举报小区三号楼楼道公厕最近愈发离奇，每到凌晨，厕所里会传出水声，明明没人在，地上却不停渗水，还伴随奇怪的低语——隔壁王姨己经做好‘搬家准备’。”
林小有关掉擦手巾：“小区公厕，深夜低语，水迹神秘，这些条件都很适合恐怖片预告片。
要不今晚我们去分头蹲守？”
姜琳翻开档案，露骨实际：“可以先查一下小区的历史，水管是否渗漏，或者有谁家安装摄像头。”
宋骁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墙角：“观众朋友们，留言投票，‘鬼撒尿’到底是生化攻击还是邻里迷信？”
空气里没了开业的喜庆。
事务所里的人各自闲散，仿佛等着某个无法名状的存在从水龙头里伸出头来表演杂技。
林小有第一个打破沉默：“那，今晚几点集合？
我要提前把胆小的小猫视频存好，拯救自己。”
周默嚼着咖啡壳角，抬眼：“八点准时。
带上手电、录音笔、除湿袋。
谁迟到，写案情总结。”
“说得好像我们真能遇见鬼一样。”
宋骁把首播关掉，脸上的自信像被水冲淡，“上一回我首播采访女鬼，结果是隔壁奶奶投诉我麦克风太吵。”
姜琳头也不抬：“科学上厕所，合理撒尿，业务能力强。”
事务所外的阳光渐强，小区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尖叫，突然又有一串短促的门铃声。
门缝里递进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墨黑的字：“夜深人静，别忘了冲水。
——无面先生。”
周默的手速度极快，把纸条捏回手里。
他嘴角像被咖啡染黑，目光多了几分锐利。
林小有凑过来，倒是笑得无所谓：“夜晚冲水，白天查案，我们走的就是都市怪谈的先锋线。”
姜琳翻查资料，眉头微皱：“这个‘无面先生’……两周前都市论坛有人发帖，说深夜遇见过同名账号，描述很怪异。”
宋骁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市传说自媒体的逻辑是，怪谈背后一定有真人操作，但不排除……有些不只是数据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的气氛从开业的喜庆渐转为紧张的集结。
桌上的记录本上，案名后面补上了附言：“或许不是鬼，只是城市夜里的寂静被人误听了。”
周默招呼大家：“今晚，三号楼公厕。
除湿袋别忘了，小心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客人。”
林小有抢先一步，背上录音包，嘻嘻哈哈地补上一句：“要是真有鬼来撒尿，看我一招‘毛巾盖头’，让它知道都市幽默的力量。”
宋骁在微信圈公布行动，数据流一边涌向他的手机，一边映射出都市灵异社交圈的增温。
姜琳随手记下小区名字，准备前往物业查水管图纸。
外头街道的喧闹和屋内的临战气氛交织，就像冥冥中被拉紧的弦，正要弹向未知。
夜幕降临之前，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梳理案情，收拾工具。
他们习惯了用笑声化解恐惧，也许正因为都市怪谈与现实的不期而遇，每一次“灵异”都藏着人性的另一面。
事务所门外又有人探头，留下一抹诡异的笑影。
内部，西个人以第一次正式“怪谈调查”的姿态站定，有人紧张，有人香口嚼着泡泡糖，更多的是半开玩笑的自信。
手电筒、笔记本、录音笔，还有贴满鬼脸贴纸的毛巾——他们带上了全部能用的和能笑的。
夜色将大城市包裹得密不透光，怪谈事务所的灯光柔柔亮起，像一盏微小的火苗，准备在都市的黑暗边界静静燃烧。
而第一个案子的谜底，只等他们在三号楼的深夜厕所，和水声、低语、或许真的鬼怪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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