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战纪·第一卷：青云凡骨 青阳城的初冬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清晨的薄雾像一层纱，裹着满城青石板路，连街角卖热汤的摊子都只敢掀开半块布帘，让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城南的张家府邸却没这份闲适，朱红大门早早敞开，门楣上“武勋世家”的匾额蒙着薄霜，檐角铜铃在寒风里叮当作响，催着府内子弟往演武场赶——今日是张家季度灵力测试的日子，对族中未满二十的子弟来说，这日子比年节还重要，灵根好坏、灵力亲和度高低，几乎能定死往后十年的路。
演武场是张家府邸里最阔气的地方，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踩得发亮，边缘刻着几处残缺的灵纹，据说是祖上出过筑基期修士时留下的，只是如今灵气枯竭，早己没了当年的威势。
此刻场边站满了人，穿着灰布劲装的年轻子弟们缩着脖子，却个个眼神发亮地盯着场中央那张乌木桌，桌上摆着的“测灵水晶”才是今日的主角——那是块巴掌大的透明晶石，能根据修士灵根属性泛起不同颜色的光，光越亮、亲和度越高，未来的修炼路就越顺。
人群末尾，张浩天悄悄把冻得发僵的手塞进袖口。
他今年十六，身材比同龄子弟单薄些，灰布劲装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洗得发白的腰带松松系着，显得有些落魄。
他指尖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前五次测试，他的结果从未变过，五行杂灵根，灵力亲和度不足10%，是整个青阳城都少见的“废柴灵根”。
“浩天，别紧张，说不定这次就不一样了呢？”
旁边传来个小声的安慰，是和他一起在杂役房做事的张石头。
张石头是火土双灵根，亲和度35%，不算好但也比他强，至少不用天天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浪费张家血脉”。
张浩天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比谁都清楚杂灵根的难处——五行灵气驳杂，修炼时相互冲撞，别人练一个时辰能引动三道灵气，他练三个时辰也未必能凝聚一道，若非母亲李氏总偷偷塞些省下的碎银让他买些低阶灵药，他恐怕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都安静！”
场中央传来一声沉喝，族老张伯通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这张伯通是张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据说年轻时摸到过炼气期五层的门槛，只是后来灵根受损才退下来，此刻他手里托着测灵水晶，浑浊的眼睛扫过人群，“按辈分排队，依次测试，亲和度六十以上者站左边，三十到六十站中间，三十以下……去杂役房领本月例米。”
最后一句话像根针，扎得张浩天耳膜发疼。
他知道，“三十以下”这西个字，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测试很快开始，子弟们一个个上前，测灵水晶的光芒此起彼伏。
先是张家族长的儿子张浩轩，他走上前时，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是浩轩哥，听说他是纯火灵根，上次亲和度就有八十了！”
果然，张浩轩的手刚碰到测灵水晶，晶石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红光，像团跳动的火焰，水晶边缘浮现出“85%”的淡金色数字。
张伯通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抚着胡须点头：“好！
纯火灵根，亲和度八十五，好好修炼，将来定能撑起张家！”
张浩轩得意地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张浩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张浩天垂下眼，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嘲讽咽回肚子里——他早就习惯了。
测试一个个进行，中间区域很快站了十几个人，左边区域却只有张浩轩一个。
轮到张石头时，水晶泛起红黄两色微光，数字停在“35%”，张伯通挥挥手：“中间站着吧，还算勤勉，继续努力。”
张石头松了口气，路过张浩天时，偷偷拍了拍他的胳膊，递了个“加油”的眼神。
终于，轮到了张浩天。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到乌木桌前。
场边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都似的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
张浩轩抱着手，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等着看他出丑。
张浩天的手轻轻放在测灵水晶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他在心里默念着母亲教的静心诀，试着引导体内那点微弱的灵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想抓住。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水晶迟迟没有动静，只有一丝极淡的五彩光晕在晶石内部流转，像快熄灭的烛火。
张伯通的眉头越皱越紧，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又是杂灵根……亲和度多少？”
水晶边缘慢慢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数字，停在了“9%”。
“九？！”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笑，“比上次还低！
这哪是杂灵根，分明是没灵根吧！”
“啧啧，占着张家的资源，连个杂役都不如，不如早点搬出去算了！”
嘲讽声像针一样扎进张浩天的耳朵，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张伯通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占着位置，去杂役房领例米吧，下次……下次不用来了。”
最后那句话像把重锤，砸得张浩天眼前发黑。
他还想再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狠狠一撞，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手从测灵水晶上滑开，晶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磕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张浩轩假惺惺地收回脚，脸上满是得意，“谁让某些人站不稳呢，连族里的宝贝都敢摔，这要是坏了，你赔得起吗？”
张伯通看到水晶上的裂痕，顿时勃然大怒，拐杖往地上一顿：“张浩天！
你好大的胆子！
不仅灵根废物，还敢冲撞族兄、损坏族器！
来人啊，把他拖下去，罚去后山砍柴三日，不准吃饭！”
两个膀大腰圆的杂役立刻上前，架住张浩天的胳膊就往外拖。
张浩天挣扎着回头，想解释不是自己撞的，却只看到张浩轩挑衅的眼神，和张伯通冷漠的脸。
他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杂役把自己拖出演武场。
寒风裹着碎雪沫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张浩天被拖到后山门口时，杂役狠狠推了他一把：“赶紧砍柴去，三日砍不满十捆柴，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看着杂役远去的背影，张浩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眶终于热了。
他不是废物，他也想修炼，也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这该死的杂灵根，偏偏把他困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擦干眼泪，拿起地上的柴刀，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的树木大多枯死，枝桠光秃秃的，像伸着的鬼爪，地面铺满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
他选了棵粗点的枯树，举起柴刀劈了下去，“咔”的一声，刀刃嵌进树干，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劈着，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随着汗水流了出来。
劈到第五棵树时，他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手指，鲜血滴落在胸口——那里挂着一块墨色的玉佩，是母亲在他十岁生日时给的，说是祖传的物件，让他贴身戴着，能保平安。
鲜血刚碰到玉佩，原本毫无光泽的墨玉突然泛起一丝温润的白光，一股暖流顺着脖颈滑进丹田，像温水浸泡着冻僵的手脚，舒服得让他忍不住哼出声。
更让他震惊的是，丹田处原本凝滞的微弱灵力，竟然跟着这股暖流缓缓流转起来，比他自己修炼时快了十倍不止！
张浩天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玉佩，白光渐渐隐去，玉佩又恢复了墨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可丹田处那股流转的灵力不会骗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点灵力比之前更浑厚了些。
他攥紧玉佩，心脏“砰砰”首跳。
难道这玉佩不是普通的护身符？
难道它能帮自己修炼？
寒风还在吹，可张浩天却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他看着手里的柴刀，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眼里第一次燃起了光。
也许，他的路，还没走到尽头。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