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苑博正对着数学试卷上那道该死的三角函数题抓耳挠腮，晚自习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发花。
下一秒，刺鼻的血腥味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就将他拽进了另一个世界。
他发现自己正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推搡着往前冲，身上穿着破旧的军服，手里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矛。
眼前是一座高墙环绕的庄园，箭矢如雨点般从墙头射下，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带起的劲风让他浑身一颤。
“马小旗！
发什么呆！
往前冲啊！”
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朝他吼道。
马苑博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明明刚才还在教室里做题，怎么转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还没等他想明白，身后的人群己经推着他冲破了庄园大门。
院子里乱成一团，起义军和护院家丁混战在一起。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成一片。
马苑博被人流裹挟着往前，手里的长矛不知何时己经沾上了血迹。
“找到了！
找到了！”
突然有人兴奋地大喊。
几个起义军从内室拖出一口大箱子，掀开箱盖，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绫罗绸缎。
最上面赫然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在混乱中格外扎眼。
“这是天意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颤巍巍地捧起龙袍，“老天爷给咱们送皇帝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马苑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那件抢来的黄袍不由分说地被披在他身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的脖颈。
“皇帝万岁！”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万岁！
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瞬间响彻整个庄园。
马苑博坐在粗糙的石头上，整个人都懵了。
他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明显不合身的龙袍，又抬头望望西周跪倒一片的起义军，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得像个噩梦。
“等、等等......”他试图站起来，却被几双粗壮的手按了回去。
“陛下就别推辞了！”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兵激动地说，“咱们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现在有了皇帝，就有了主心骨！”
马苑博张了张嘴，想说这太离谱了，可看着众人狂热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其实更像是一群逃荒的难民。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很多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拿着锄头、木棍就上了战场。
但他们的眼神里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希望。
“你们......”马苑博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发颤，“你们为什么要推举我当这个...皇帝？”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咧嘴笑了：“马小旗，刚才就属你冲在最前面，要不是你带头撞开大门，咱们现在还进不来呢！”
马苑博心里叫苦不迭，那根本就不是他干的啊！
另一个瘦高个接话道：“而且你是军户出身，认得几个字，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强多了！”
“可、可这是造反啊......”马苑博压低声音，“朝廷要是派兵来剿，咱们都得掉脑袋。”
花白头发的老兵冷哼一声：“不造反也是饿死！
今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官府还要加征辽饷。
我一家老小己经饿死三个了！”
这话像是一颗火星落在了干草堆上，顿时引来了七嘴八舌的诉苦。
“我家也是！
县太爷把我家的牛都牵去抵税了！”
“我闺女被地主抢去抵债，第二天就投井了！”
“我们村己经易子而食了......”听着这些血淋淋的遭遇，马苑博沉默了。
他来自那个衣食无忧的时代，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人经历的是怎样的苦难。
“可是......”他犹豫着说，“就算要造反，也得有个章程吧？
咱们现在有多少人？
粮食够吃几天？
下一步往哪走？”
这些问题把众人都问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刀疤脸挠了挠头：“这个......咱们现在大概有两三百人吧？
粮食刚抢了这庄园里的，够吃个把月。
至于下一步......”他看向马苑博，“这不是等着陛下拿主意嘛！”
马苑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个高中生，哪懂得带兵打仗、治理天下？
可看着眼前这些饱受苦难的百姓，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先把情况统计一下吧。”
他叹了口气，“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有多少青壮，多少老弱妇孺。
再把抢来的粮食登记造册，统一分配。”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原以为新皇帝会带着他们继续去抢大户，没想到第一道命令竟是做这些琐事。
花白头发的老兵若有所思：“陛下说得对，咱们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马苑博勉强把这个乱七八糟的“起义军”整顿出了个雏形。
他让识字的几个人负责登记造册，又挑选了几个看起来靠谱的汉子维持秩序。
统计结果令人忧心：总共二百八十七人，其中能打仗的青壮只有一百二十人，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粮食虽然抢了不少，但坐吃山空也支撑不了多久。
更麻烦的是，庄园外己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听说这里出了个“皇帝”，都跑来围观，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看啊，那就是新皇帝！”
“穿的龙袍怎么不太合身？”
“听说他们抢了李举人的庄子......”马苑博被这些议论弄得坐立难安。
他身上的黄袍像是长了刺，扎得他浑身不舒服。
“陛下，咱们得赶紧拿个主意。”
花白头发的老兵凑过来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得说几句话。”
马苑博硬着头皮站起来，走到庄园门口。
围观的百姓见他出来，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乡亲们......”他刚开口，就听见自己声音发虚，赶紧咳嗽两声稳住心神，“我们不是要祸害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如今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马苑博越说越顺，“我们在这里立旗，不是为了自己享福，是要给所有穷苦人找一条活路！”
这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有几个年轻人眼神热切，似乎想要加入。
就在这时，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怯生生地从人群里钻出来，走到马苑博面前。
最大的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岁，最小的可能才五六岁。
他们衣衫褴褛，脸上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一双双眼睛格外明亮，首勾勾地盯着马苑博身上的黄袍。
“皇帝......”最小的那个孩子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我们饿......”马苑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这三个孩子，又抬头望望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担着的是怎样沉重的责任。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莫名熟悉，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只是刚刚被唤醒。
马苑博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孤儿，又环视着这群把他推上皇位的起义军，突然意识到这场荒唐的闹剧己经无法收场。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以及那些正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的神秘提示。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会给他和这群走投无路的人们带来什么，此刻还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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