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的早晨是一杯凉透的速溶咖啡和一封冰冷的邮件。
他盯着邮箱，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像是在确认刚才的内容不是一场残酷的梦——可惜，梦总是醒得太早。
“尊敬的林程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公司业务调整，我们不得不终止您的劳动合同……”他关掉邮件，呼出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一丝香甜，只剩下显得格外拥挤的寂静。
他想象着那个刚刚搬进来的胖头人事经理正低头啃着手机，满脸油光地敲下“遗憾”两个字时，表情会不会有一分诚意？
好吧，这种小恶意只能在心里吐槽了。
林程拖着脚步踱到阳台。
他的租房不过十五坪，阳台留给两根晾衣杆和一道铁栏杆。
楼下传来熟悉狗吠，两只柴犬对着垃圾桶争吵，仿佛也为他鸣不平。
“你们真的不打算让我睡安稳一点吗？”
林程低声自语，脑海里却浮现出前晚的分手短信。
“林程，你从来都不够努力。
我们结束吧，祝你找到属于你的路。”
前女友留下的是十二个字和一个决绝的态度。
早饭没胃口，工作被裁员，感情被断路，一日三连击，连老天都在提醒他：底层生活，就是要琢磨怎么掉到底下再掉一层。
正在自嘲的林程被一阵敲门声吓得一跳。
他本以为是房东来催水电费，不情愿地拉开门，却看到江奶奶微笑地提着一塑料袋橘子。
“小程啊，你脸怎么黑成这样？”
江奶奶眼神里带着比橘子还甜的关切。
“我在研究人类极限的黑眼圈进化。”
林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接过橘子还顺带把自己糟糕的状态用自嘲包了一层。
“拿着拿着，工作也别太上心，世上没什么过不去。”
江奶奶拍拍他的肩，又像往常那样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叮嘱，“这人呐，把牌打烂了，也能靠手气回来。”
“奶奶，您这是要我赶紧学斗地主吗？”
林程勉强挤出笑容。
“斗地主是技术活，活着也是。”
她停顿一下，插了句，“你呀，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就是太容易信天命。”
江奶奶离开后，林程把橘子搁在案头。
阳光斜照进来，映出一些有点荒谬的温暖。
他却更想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手机亮了两下，是杜秋的信息。
——哥们，下周三有个黑客比赛，来不来？
反正你最近也——林程翻了个白眼。
杜秋竟然都知道他被裁员这种小新闻，消息灵通得像隔壁的房东。
“你还想拉我去智商拉练？”
他编辑回复又删了，“算了，等你来当‘施救队长’。”
杜秋的脑洞每次都让他头皮发麻，但这朋友最懂得怎么让他笑出来。
房间陷入寂静，只有电脑主机在呜呜低吟。
林程盯着屏幕发呆，心里盘算着该干点什么。
桌上的账单如同炸药包，在他脑内倒计时。
他不是不会生活，只是太会把坏事找乐子。
不管多惨，林程永远保留着嘴炮的本能，“至少我还会自嘲，说明我没完全废掉。”
手机突然响起，是苏绮的信息。
他心头也没多激动，这个昔日竞赛天才，向来对他不假辞色。
——听说你最近挺惨的？
有空交流一下‘失败学’吗？
林程无奈地笑了。
“优秀的人原来也喜欢拿别人的失败当素材？”
他回了个憋屈的笑脸。
苏绮回复极快：“不，是想见识下底层生物的抗压能力。”
林程把手机扣在桌上。
“你若不是为了打击我，一定是在反向安慰。”
他自言自语，脑中突然转起了大脑地图。
要是这些曾经的同学和朋友都能理解他，哪怕只有一两句话，那天也不会太难熬。
“好吧，这年头，挫折是赠品，朋友才是奇迹。”
街上的午后依然吵闹，窗外快递员和外卖小哥跟天气抢速度。
他关掉电脑，试图整理好自己的生活，可桌上的求职网站章条和未读邮件仿佛在嘲笑他的倒霉。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宇宙挑选的倒霉蛋？”
林程打开求职页面，投递了几份简历。
招人启事都带着“高薪中介勿扰”，但一转手就成了“你来做倒霉鬼”。
他在一份销售岗试图编出自我推荐，但还没写完就被系统强行弹窗踢出。
看着“系统故障，请稍后重试”，林程忍不住对着屏幕吐槽：“这也太真实了，现实都有BUG。”
正当他仰躺在椅子上怀疑人生时，电脑屏幕忽然一闪，弹出了一个诡异的窗口——艳俗到极点的彩色闪烁按钮和一句扎眼的提示：幸运编辑器己加载。
是否开启？
林程一愣，先是下意识地以为感染了恶意软件，又好奇地看向进程栏。
什么鬼？
现实世界有外挂弹窗？
他嘴角扬起，“不会吧，这年头连倒霉的人都能中奖？
系统是不是也失业了？”
鼠标犹豫地悬在YES按钮上。
林程狐疑地凑近屏幕，忽然冒出一句：“不会是钓我身份信息吧？”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按下了YES。
眼前一阵花屏，声音嗡嗡作响，脑海里仿佛有人在窃笑。
他抬头西顾，世界却没有任何异样。
他正怀疑是不是被病毒玩了一把，却看到任务栏角落多了个奇异小程序图标——一只咧嘴傻笑的卡通小人，头顶着一串不断跳动的随机数字。
林程尝试点击，有如玩游戏调编辑器般蹑手蹑脚。
一串设定项弹了出来——增加小概率好事…隐藏当前厄运…编辑本日运势…“不带这么嘲讽的吧？”
林程嘴角一抽，却又忍不住伸手一按。
屏幕上的“运气条”微微波动。
他瞬间联想到斗地主江奶奶的话——牌打烂了，也要靠手气活。
他顶着恶劣的心情试探性地点了两下：“来啊，谁怕谁。”
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震动，是杜秋发来的语音。
“林程，你不会真失业了吧？
兄弟，现在正好搞点事情！
晚上我过来，叫外卖，一起组局，咱们玩点大的。”
林程翻身下地，嘴巴终于扯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倒霉是底色，热闹才是主旋律。”
他随手把电脑敲了一下，小程序的幸运指数蹦得更高。
一小时后，楼下的狗吠和橘子香气交织在一起。
林程把橘子分成几瓣，盯着幸运编辑器小人儿的鬼脸，又一次笑了：“欢迎来到新的副本，林程。
看看你这运气编辑后还能把日子折腾成什么样。”
他在窗边站了几秒，空气里浮现出一丝轻微的变动，像是厄运也终于准备换个姿势登场。
林程没有再问为什么倒霉，也没费力去预设命运。
他只是抓紧了手机和橘子，像是抓住了这个世界最滑稽的救生圈，准备迎接下一个难题。
夕阳下，小区的楼影变得斑驳，江奶奶的身影渐渐走远。
林程站在那片金色里，带着一点不服输的活力，认真地把幸运编辑器启动的声音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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