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赵启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搅得天旋地转，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雹般砸进他的意识。
大秦、咸阳宫、父皇……公子启……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节能灯，而是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殿宇穹顶。
身下是硬邦邦的卧榻，铺着触感粗糙的锦缎。
“八公子，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苍老声音在旁边响起。
赵启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内侍服饰、头发花白的老者跪在榻边，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悲痛。
瞬间，属于“公子启”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是秦始皇嬴政的第八子，生母早逝，在众多公子中并不显眼，属于那种在史书上可能连名字都留不下的边缘人物。
而眼前的老者，是自小照顾他的忠仆，寺人（宦官）忠伯。
“忠伯……”赵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他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虚脱。
现代社畜赵启的灵魂，正与秦朝公子启的身体进行着艰难的融合。
“公子，您可算醒了！
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忠伯连忙上前搀扶，用湿布巾擦拭他的额头，“定是前日听闻先帝驾崩的噩耗，急火攻心所致啊！”
始皇帝……驾崩了？！
赵启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作为历史爱好者，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沙丘之变，胡亥篡位，赵高李斯合谋，矫诏逼死扶苏和蒙恬……“现在是什么时辰？
外面情况如何？”
赵启急声问道，语气中的紧迫感让忠伯一愣。
以往的八公子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懦弱，从未有过如此锐利的眼神。
“己是午时了。”
忠伯压低声音，脸上布满阴云，“宫中戒严，中车府令赵高和丞相李斯主持大局，说是先帝遗诏，立十八公子胡亥为太子，即日发丧，灵柩不日将返回咸阳。”
遗诏？
胡亥？
狗屁！
赵启心中怒骂，历史的真相在他脑中清晰无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属于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开始飞速运转。
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必须弄清楚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长公子扶苏呢？
他在上郡可有什么消息？”
赵启抓住忠伯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老者的肉里。
忠伯吃痛，却不敢挣脱，只是更加惶恐地摇头：“尚无确切消息。
不过……老奴今早偷偷听到两个郎官议论，说……说己有特使持诏书前往上郡了……”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赵启脑中炸响！
特使己经出发了！
按照路程计算，恐怕……恐怕扶苏己经接到那份要他命的伪诏了！
“什么时候出发的？！”
赵启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大概是两天前的清晨……”忠伯被他的样子吓坏了。
两天！
己经两天了！
从咸阳到上郡，快马加鞭，使者可能己经快到了！
就算现在去追，也未必来得及！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赵启。
难道他刚穿越过来，就要眼睁睁看着历史的悲剧上演，然后等着屠刀落到自己这个“前朝余孽”的头上？
胡亥和赵高可是把秦始皇的子女几乎杀绝了啊！
不！
不能坐以待毙！
社畜的求生欲在这一刻燃烧到了顶点。
加班、甩锅、抢资源、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周旋……现代职场锻炼出的极限抗压能力和问题解决思维，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忠伯，我问你，你能否弄到快马？
能否找到绝对可靠、不引人注意的出城路径？”
赵启盯着忠伯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公子，您……您想做什么？
如今咸阳风声鹤唳，各处关口盘查甚严啊！”
忠伯吓得脸色惨白。
“我要去上郡！
救扶苏兄长！”
赵启斩钉截铁地说。
他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扶苏是正统继承人，只要扶苏活着，胡亥的篡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这些公子才有一线生机。
救扶苏，就是救自己！
“公子！
不可啊！
此去路途遥远，且不说追不追得上，就算追上了，那是陛下……是先帝的诏书啊！
您这是抗旨，是死罪！”
忠伯跪倒在地，抱住赵启的腿痛哭流涕。
“那不是父皇的旨意！”
赵启低吼道，“那是赵高和胡亥的阴谋！
忠伯，你看着我！
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被清洗掉吗？”
忠伯抬起头，看着赵启眼中那不属于往日公子的决然和智慧，愣住了。
他伺候公子启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或者说是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让忠伯动摇了。
他咬了咬牙，重重磕了一个头：“老奴……老奴这条命是公子给的！
公子既然决意如此，老奴万死不辞！
府中还有两匹好马，是老奴私下为应急准备的。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从府邸后园僻静处出城，或许能避开主要盘查！”
“好！”
赵启一把扶起忠伯，“立刻准备！
不要惊动任何人！
带上水囊和干粮，我们马上出发！”
时间就是生命。
赵启换上一身简便的深衣，将头发随意束起。
他看了一眼铜镜中那张年轻却苍白的陌生面孔，深吸一口气。
“赵启，公子启……现在，我们都是求生者。”
片刻之后，两骑快马从公子启府邸的后门悄无声息地驰出，沿着忠伯指引的狭窄巷陌，向着咸阳城外疾驰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如同赵启此刻的心跳。
他不知道此行能否改变那注定的结局，但他知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冲出咸阳城的那一刻，旷野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赵启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心中默念：“扶苏，撑住！
历史，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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