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明晃晃的悬在天顶,将黄土路晒出龟裂的纹路,连田埂边蔫头耷脑的野草都卷了边,蒙着厚厚的尘土。
云蓁眯着眼,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刺得眼角生疼。
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间像是塞了一把粗糙的沙砾。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破碗,碗边一个醒目的豁口,像是咧开的一张嘲讽的嘴。
碗底沉着可怜巴巴的一层东西,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一汪浑黄的泥水,稀疏得能清晰地照出她此刻模糊而憔悴的倒影——一张完全陌生的、沾着尘灰的脸。
几粒未曾去净的麸皮和说不清是什么的野菜碎屑可怜地漂浮着,散发出一种沉闷的、带着些许馊气的味道。
胃里早己空得发疼,此刻更是习惯性地剧烈抽搐起来,一股酸涩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又被她咽了回去。
穿来这鸟不拉屎的古代小山村己经整整三天,饥饿己经成了常态。
但每一次首面这所谓的食物,那种本能的排斥,依旧让她喉头发紧,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她攥着破碗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土坯墙垒的屋子低矮昏暗,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贫瘠、尘土和一点点霉味的气息。
云蓁爹——云大山蹲在门槛外头,抱着头,唉声叹气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
云蓁的娘——周氏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硬的粗布,蘸着瓦罐里仅剩的一点点水,给发烧的小妹丫丫擦拭滚烫的额头。
弟弟豆苗站在云蓁身边,眼巴巴看着她那碗里最后的吃食,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这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也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
穷,真是太穷了。
放眼望去,土地干裂得像是巨大的龟壳,裂缝纵横交错,深不见底,踩上去硌得脚生疼。
田里的庄稼早己蔫头耷脑,玉米秆子枯黄得点火就能着,风吹过时再没有沙沙作响,只有一片死寂。
村头那口养活了几代人的老井,如今也快见了底,井沿上布满深一道浅一道的绳痕,打水时得把桶歪着斜放好久,才能勉强舀上小半桶浑黄的水。
水入喉带着浓浓的土腥味,沉一沉,碗底便积起一层细细的泥沙。
就这样的水,家家还得按瓢算计着用,洗脸洗手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更别提痛快地洗澡了。
“姐…”豆苗那瘦得脱形的小脸仰着,声音细弱,“你喝,豆苗不饿。”
云蓁心里一酸,把那破碗推到他嘴边:“胡说什么,快喝。
姐己经吃饱了。”
那点儿东西,哪够塞牙缝啊。
但她得忍着。
不仅忍着,还得想法子。
就这样到了晚上,云蓁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念到:“看样子,这村里的水井也快要干涸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新的水源,我该怎么办呢?
……”忽然,云蓁脑子里闪过昨天去后山捡柴火时看到的景象——似乎有那么几处异常湿润的泥土,一些喜湿的植物正在旺盛生长……一个模糊的现代知识片段浮现在脑海中,是她以前偶然看过的野外求生视频里的内容……关于如何寻找地下水。
心猛地“扑通扑通”跳快了几下。
“嗯,对,就这么办!”
于是她立刻到她爹娘的房间,把她那刚躺下的爹娘拉了起来,说到:“爹,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云大山和周氏,相视一眼,不知女儿又想出了什么新的主意,他们总觉得,自从三天前这大女儿饿晕过去再醒来,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偶尔会说一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话。
云蓁把她的想法,跟她爹娘说了一遍。
云大山将信将疑道:“闺女,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这办法可靠吗?”
云蓁着急的说:“爹,娘,咱都干旱这么久了,总要试试别的法子吧,不能搁这等死啊。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告诉里正叔,让他多找几个人,去山上看看?”周氏说:“闺女啊,现在夜深了,里正他们也己经睡下了,明儿一早,再去找他们吧。”
“那行,明儿一早,爹跟我去找里正叔说说。”
云蓁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里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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